新興市場在熱門概念退潮後加劇分化

2013081900:57
新興市場在熱門概念退潮後加劇分化
來源:上海證券報 作者:程 實
從去年下半年以來,新興市場相對於發達經濟體和全球的經濟強勢正在逐漸減小甚至消失。這種態勢引發了一系列唱空新興市場的論調。平心而論,真實的經濟變化可能遠沒有國際投行的態度變化所顯示的那麼快速和顯著,從整體看,新興市場更像是遇到了經濟長跑中的生理極限,而並非突然休克,而外債過高、金融體系不完善、經濟結構不合理、債務結構難以持續等被視作唱空依據的風險大多也是老生常談。
在筆者看來,新興市場當前的境遇,並非經濟發展止步不前,而是「新興市場」這個熱門概念的逐漸崩塌。
 
近十年來,特別是2008年危機以來,最精彩的故事、最熱門的概念,莫過於新興市場的崛起。但往往故事越精彩,故事完結後的失落就越深邃,而一旦故事演繹成神話,曲終人散時則可能會更多一分蕭瑟。
 
本質上,新興市場是個十分鬆散的經濟體集合,缺乏共同的經濟理念、發展共識,而社會、制度、文化、區域的差異更讓這個被炒作起來的集合貌合神離,比之歐洲更缺少體系約束力和行動整合力。在2008年至2012年的危機階段,新興市場這個空泛的概念較好地填補了美國風險釋放、歐洲結構調整和日本迎戰通縮所造成的國際市場的概念缺口。而在概念炒作的過程中,全球經濟結構和新興市場內部都在變化,積累到一定階段就產生了分化。筆者以為,這種深層分化體現全球經濟結構的逆轉性分化和新興市場的內部分化兩個方面。
 
當下一個直觀的感覺是,美國經濟表現異常強勁,去年就開始周期性領跑,今年新統計方法應用後整個經濟運行軌跡更大幅上提;日本經濟則在獨自探尋前行之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非常例外地將其今年增長預期大幅上調了0.5個百分點;甚至,就連發達陣營裡最弱的歐洲經濟也已出現超預期的轉機,8月14日公布的最新數據顯示,今年第二季歐元區實際GDP環比增長0.3%,結束了此前連續六個季度的負增長。而
據IMF的統計數據,去年新興市場經濟增長率僅為5.06%,領先全球經濟增長1.91個百分點,領先幅度創下近十年來的最低值。橋水聯合基金編制的指標更顯示,今年全球經濟增長主動力引擎將轉為發達國家,他們有望為全球經濟增長提供約60%的貢獻。
 
未來還可能將延續這一態勢。7月匯豐新興市場服務業和製造業指數僅為49.4,近51個月來首次低於50的榮枯分界線,而同期以美、英為代表的發達國家PMI大幅躍升。此外,
據OECD最新公布的數據,6月,OECD全部國家、美國、歐元區和日本領先指標的絕對水平均高於100,金磚四國領先指標則均低於100;而且,6月OECD全部國家、歐元區、美國和日本領先指標分別較去年底提升了0.63、0.82、0.7和1.09,而中國、巴西和俄羅斯領先指標卻較去年底下降了0.51、1.15和0.28。在7月最新一次數據調整中,IMF就將新興市場2013年和2014年的增長預估值均下調了0.3個百分點,而對2013年和2014年發達國家的增長預估值調降幅度僅為0.1和0.2個百分點。利用IMF的預測數據進行測算,未來五年,新興市場經濟增速領先全球的平均幅度為1.7個百分點,較2008年至2012年危機期間的2.65個百分點大降。
 
更容易被忽視的,是新興市場內部也在發生深層分化。金磚四國的經濟發展態勢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都越來越具有本質上的差異。從歷史看,只有中、印更具有金磚成色,1980年至2012年間,中、印增長均速為9.94%與6.09%,高於全球經濟的3.37%和新興市場的4.61%,而巴西和俄羅斯的增長均速僅為2.75%和2.01%,均低於全球水平。2008年至2012年,印度和巴西實現了6.84%和3.2%的經濟增長,超出其歷史均速,而中國的9.28%和俄羅斯的1.93%均低於歷史均速。
從未來看,2013年至2018年,中國經濟增速或將進一步降至8.38%(IMF習慣性高估了),而印度、巴西和俄羅斯經濟增速預估值都高於其歷史均值,但巴西和俄羅斯經濟增速預估值低於全球平均水平。從物價穩定角度看,未來五年中國通脹率預估值為3%,低於全球的3.7%,巴西預估值為4.81%,高於全球水平,但低於新興市場的5.29%,印度和巴西預估值則為8.92%和6.17%,高於全球和新興市場平均水平。基本面比較顯示,金磚四國和而不同,從增長絕對水平看,巴西和俄羅斯並不具有領先性,而從增長相對水平看,中國經濟失速風險則更值得關注;從通脹演化看,印度和俄羅斯始終面臨較大壓力。
 
經濟基本面的不同就意味著,金磚國家的政策關注點和發力點截然不同,危機期間自然形成的政策協同效應將減弱並消失。而且,經濟金融開放性上的巨大差異將使得政策分化進一步加劇。
現在和未來,金磚國家都將面對一個尷尬的問題:在美國經濟金融地位不降反升的背景下,是跟隨還是獨立於美國的政策選擇?對於巴西和印度而言,本國貨幣面臨巨大的貶值壓力,金融開放性則加大了資本外逃的便利性,跟隨美國可能是迫不得已的選擇,事實上,在美國即將啟動QE退出的背景下,印度也已於7月15日提高了兩大利率,跟隨已經發生,可能還將繼續。而俄羅斯和中國,情況有很大不同。俄羅斯具有大國地位,且與美國全面博弈,經濟政策跟隨美國的可能性相對較小。中國則更特殊,在金融開放性並不完全、匯改漸進推進的背景下,人民幣一直面臨著較大的升值壓力,筆者利用BIS的數據作了測算,今年以來,在61種主要貨幣中,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以5.89%的升值幅度排名第一位,而巴西、俄羅斯和印度的主權貨幣的名義有效匯率分別貶值了1.71%、3.5%和4.82%。如此截然不同的貨幣形勢,使中國政策選擇可能將明顯異於其他金磚國家。
 
在經歷起飛階段的模式趨同之後,金磚國家未來發展模式的差異性將進一步擴大。例如,2011年,巴西和俄羅斯的城市化率為84.62%和73.82%,近似於發達國家,而中國和印度則為50.57%和31.28%,大幅低於發達國家,不同的結構,也使城市化發展模式對於不同金磚國家的意義大為不同。
 
結構的分化導致概念的崩塌。因此,對於新興市場而言,如何依據自身禀賦致力個性化發展才是重中之重。
 
 
2013年08月18日(中國評論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