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準會和全球金融市場的拔河
工商時報社論
美國聯準會主席柏南克上月中旬表示，如果經濟持續改善，聯準會可能會於今年內縮減購債規模，即所謂的QE（量化寬鬆措施）退場，結果引發資金撤離新興市場的疑慮，股市大幅震盪。日前柏南克再度開金口說：「在可預見的未來，美國經濟需要高度寬鬆的貨幣政策」，全球金融市場隨即反轉，美元回跌，亞洲各國股市大幅反彈。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因為柏南克的發言，國際金融市場隨之浮沈，這種震盪起伏的局面，在往後QE的退場過程中，還會不斷上演。
上月柏南克在聯準會決策會議結束後指出，若經濟成長符合預期，今年下半年將逐漸減少購買債券的規模，並於明年中結束。其發言顯示聯準會已決定逐步執行QE的退場，全球金融市場立即出現激烈的反應：
其一，黃金一日內重挫約5％，跌破每英兩1,300美元，是近3年低點。後來更跌破1,200美元，有專家甚至認為年底可能下探1,100美元。
其二，引爆新興市場的資金出走潮，新興市場債券殖利率竄升近1個百分點至6.5％以上，是5年來最高水位。而ETSE新興市場指數2、3周內下挫近15％。新興市場貨幣在這場QE退場風暴中更是無一倖免，其中土耳其里拉和印度盧比均跌至歷史新低。
其三，不僅新興市場受影響，歐洲市場也很緊張，因為美國公債殖利率反彈上升，逼得歐洲也要面對利率的急升，將使已然疲弱的經濟難以承受。因此歐洲央行在決策會議後，打破過去從不預示利率未來走向的傳統，反而明白表示未來會繼續維持低利率，甚至還有可能再降低，就怕被QE退場波及。
其四，美元指數在6月19日之前正處於低點80.5的位置，其後步步走揚，至7月8日時已來到84.96的高點。
由於市場反應過於激烈，各方都在注意柏南克本月9日在美國麻州劍橋的演說，市場人士終於等到柏南克在回答聽眾提問的談話：「在可預見的未來，美國需要高度寬鬆的貨幣政策」。於是市場立即翻轉，包括台股等新興市場股市均以大幅跳升回應，美債價格止跌反彈，美元下滑，歐元等主要貨幣兌美元明顯升值。此外，美股也大漲，並且超越5月28日所創下的高點紀錄，來到15409.3點，標準普爾500也是來到歷史高點的1670點，至上周五仍持續小幅上漲。不僅如此，連近月以來瀰漫濃烈空頭氣氛的黃金市場，在柏南克表示寬鬆還將持續後，其走勢預測也有了改變。在一項調查28位分析師對下周金價的預測，共有19人看漲，9人仍看空，使得金價止跌反彈有跡可循。甚至有機構預測金價在未來9個月，可以回升至1,500美元。
金融市場所以出現這樣的反應，顯然是因為多數市場人士在同一時間認為，柏南克為了因應形勢，從鷹派轉為鴿派，以安撫市場免於過度震盪。而且每個投資人或投資機構，為了要比其他人更早更快反應，並立即採取行動，於是出現市場大幅翻轉現象。不過在經過沈澱後，多數專業分析師仍然認為，柏南克的立場其實並沒有改變。事實上，對照柏老上次所言，「如果經濟如聯準會預期持續改善，今年稍晚將縮減購債規模」，這次則說「在可預見的未來，美國仍需要寬鬆的貨幣政策」，至於所謂可預見的未來，當然指的是失業改善尚未令人滿意，經濟復甦依然疲弱。但更遠的未來，QE最終要退場的立場其實並未改變，因為QE帶來的後遺症已愈來愈明顯，只是市場的過度反應（overshoot）所帶來的立即危害，更為各方所不樂見。
美國執行量化寬鬆措施已進入第3輪（QE3），從原來為了避免全球通貨緊縮，到後來完全是為了美國本身的經濟利益，採取以鄰為壑的方式，大量挹注資金至市場，使美元走弱，增強其出口競爭力，改善就業。然而同時歐洲則因此發生歐債危機，其他新興市場也因貨幣升值、熱錢流入，導致通貨膨脹和資產價格大幅上揚。尤其對充足資金的依賴已經上癮，當美國因為經濟情況有些好轉而想要QE退場時，受到打擊最大的卻是美國以外其他國家的股匯市。
雖然聯準會希望在美國經濟逐漸好轉下，QE能有秩序的慢慢退場，然而全球金融市場本來就是一個爾虞我詐的競爭舞台，當風聞QE要退場，就知道各種資產價格即將下跌了，一定要跑得比別人快才行，結果造成市場的過度反應，反而使聯準會必須出面緩和，於是市場的反覆震盪變成常態，形成投機者天堂。其實在QE開始執行時，就已可預知未來退場將遭遇很大麻煩，惟事已至此，也只好接受金融市場來來回回的測試，直到貨幣寬鬆政策真正完全退場為止。
2013-07-15 工商時報
